岳清JN

（一二零）

明楼深知桂姨的身份便是孤狼，即便是他遭遇袭击时桂姨就在他附近，以桂姨的身份绝不可能为了保护他而死，而且她的能力绝对可以在保证她性命的前提下离开，所以刚才那个说法必然只是对外的解释而已，事实绝非如此。
这样的解释必然不是明镜所能想出来。
明楼看着明台，心下寻思，看来只有明台能给他一个答案了。

明楼遂把明镜和其他人支使开，只把明台一人留病房中，再次询问明台他受伤的经过。一开始明台还是以刚才的说法回应，因为他不知道明楼到底想起了多少事情，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
明台听着明楼的分析终于确定了他的确失忆了，对他受伤的经过没有半点记忆。

“现在这里没有其他人。”明楼言下之意是让明台别再绕圈子，把实情直接告诉他。
明台确认了门外没有人偷听后道：“桂姨是我杀的。我远距离跟踪她到树林，看到你在追着她，但途中你滚下山坡，我只好补上，她反抗我便把她杀了，然后回来救你，再把事情包装成现在这样。”
明台的话引起了明楼脑子里一阵剧痛，几帧吻合明台刚才说法的画面一闪而过。
明台这个说法比刚才的要合理多，而且他脑子里也闪过类似的画面，看来这真的是真正的事情经过，但当中还有很多疑点明楼无法想起或解释。

他和桂姨为什么会出现在树林？

发生了事情导致他要追着桂姨？

明台怎么知道会跟着桂姨？

还有许多许多的问题⋯⋯箇中明台只能回答最后那个。
明楼曾经告诉他家里有眼睛，明台稍作分析便知道此人是桂姨，所以当他看到黑夜里桂姨悄悄地尾随明楼出门，他便嗅到一丝异常。

剩下的问题，明楼想来除了自己把记忆找回来，恐怕再也没有别人能够给他答案了。

明楼后面跟医生确认一下他的情况，除了失血有点多和腹部的伤口较为深需要静养，但其他的都无大碍，至于丢失记忆的问题是因为头部受到撞击形成淤血，理论上来说只要淤血散出记忆就能恢复，但实际情况还是因人而异，毕竟现在对大脑这个器官认知还是很有限。

明楼寻思现在明公馆的眼线已经除掉，那家里比起其他地方包括医院都要安全，因此他便向明镜提出回家静养。

刚开始明镜还担心明楼会否这么听话真的安安份份待在家里静养，还是借故离开医院回去那个新政府工作，但随着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明楼确实乖乖地在房间里静养，偶尔在后院活动一下，只有一次紧急的事情出去了一趟，但两、三个小时后便回来了，明镜也就安心下来。

反而是明台却暗暗不安，明楼并没有再问及他受伤的事情，也没有交待后续需要处理的事情，更没有再追问明诚的去向。
明楼是不是已经把记忆都找回来了？
其实明台此刻对明楼的感觉还是矛盾。
明楼是他的上司，是他的大哥，还是害死他的阿诚哥的人。
明楼于他是一个亲人还是一个陌生人？
明楼值得他关心吗？
每一次明台站在明楼的房门前，想敲响他的房门时都会被心里的犹豫和矛盾阻止了。

日复一日，直到明台接到转给他的命令，让他去吴淞口小码头附近树林里的一间小屋，处理一具尸体，明台才意识明楼把他受伤的记忆找回来了。但明台也只是觉得明楼把部分的记忆找回来，而不是全部，因为明楼对他的表现与往日无异，如果明楼想起了明诚的事情肯定会有丝毫不同，这个不同足以让明台察觉。

无疑，明台这个分析对常人是没错，但却不能用在明楼身上。
明楼是谁？
他是新政府财政部经济司首席财经顾问，特务委员会副主任。
他也是国民党军统上海站情报科上校科长。
他更是中共地下党上海情报组组长！

若能用常人的标准对明楼测量，他早就被抓进76号、特高课千万遍。明台所看到的一面只是明楼愿意给他看到的一面。
明台不会知道明楼这些天每一次记忆回来时都会引起头部的剧痛。
明台不会知道明楼把记忆找回来后，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思考事情的处理有没有纰漏，下一步该怎么做。
明台更不会知道每当明楼脑子里有一丝空闲，便会被自己的纰漏而造成明诚的牺牲的愧疚霸占。

明楼在众人眼前还是那个心思深沉、铁血但柔情的明楼。
但私底下，他却早已被重重重担、责任、愧疚枷锁缠身。

接下来的日子，诚如明楼所料日本皇军将第三战区的失利归咎于藤田以及上海特高课，而且因为明楼和明台秘密处置了汪曼春，未能抓捕所谓的罪魁祸首汪曼春的藤田更是罪加一等，藤田这一次不光是仕途到头了，连命也到头了。
数日后，藤田便被述职为由调离上海。再后来他被秘密处决更是后话了。

这一场仗于国是一场彻彻底底的胜仗，于明楼却是耗尽了很多人的鲜血，包括明诚，开凿而成通往胜利的路。

现在这条路已经距离终点又靠近了一步，但具体距离终点有多远？明楼并不知道，他只知道这是正确的方向，无论开凿的过程还要再撒多少人的鲜血，包括他自己，他也会坚定不移地把血撒在这条路上，为的就是后面的人能平平安安地通过这条路，到达终点。

这是他的信仰，即便身边再没有那个一直陪在他身边走下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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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岳有话：

快结束了 快结束了 下一章就是最终章了

好 说完了 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