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清JN

（八十二）

明楼坐朱徽茵的车回到周佛海公馆后，为了掩人耳目，明楼翻窗至洗手间，假装一直都没有离开过公馆。
明楼虽然站在镜子前整理着西装，但脑子里还是停止不了反复思考着狩猎行动，纵然狩猎行动属于他的部分已经完成。
他估摸着时间，明台和明诚的部分应该已经结束。如无意外，明诚大概是在回来的路上，下半场的戏还得他们俩继续演下去。
虽说这并不是明楼第一次筹划并执行任务，他脑子里止不住对这次任务的不稳定性的担忧——明诚的身体状况以及止血药药效。即使他们找到了最强效的止血药，也不知道放在明诚身上已有什么效果。失血、贫血，这些词汇不受控制地在明楼的脑海里徘徊。
这个时候，他只能够等明诚回来，他才能放下心头大石。
紊乱的思维提醒明楼他要静下来，毕竟今天还没有结束。明楼弯身接了水想要洗把脸，岂料直起身来时，一阵晕眩席卷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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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明诚正在苦苦支撑着，满满的暗红色把画面占据着，衬衣已经看不出来原来的颜色，反而是明诚的脸色白得像纸一样。
承受着剧痛折磨的明诚已经不知道痛感的源头在哪里，是左肩的血洞，也有可能是刚被捅了一刀的左腰，还是被连番拳打脚踢的肋骨位置。万痛齐集的感觉让他有一瞬间想要闭上眼睛，撒手不顾。

明诚冷汗涔涔，呼吸短促，摇摇欲坠的状态让许鹤倍感兴奋。许鹤挥手让明诚身后的日军撤手，失去了禁制，或者应该说是支撑的明诚当即往前倾倒。
一个正常人应该会下意识地用手撑着，以防趴倒在地上，也许是左臂的伤太严重，又或者是明诚已经痛得快要失去意识，就这样像一坨软泥撞到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明诚尝试过把自己撑起来，但结果还是重新倒到地上。这样的挣扎在许鹤眼中看来相当可笑也饶有趣味。
许鹤用脚踩在明诚的脸上，冷笑几声后道：“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说你像狗也侮辱了狗。”明诚依然努力地把身子直起来，对许鹤的嘲讽置之不闻。
对于明诚这样的无谓的坚持，许鹤权当是垂死挣扎。
“我真不能理解，你为什么这么坚持？是为了这一个你不认识的小护士？还是背后那个指挥着你，现在可能在某个地方享受着红酒和美女的人？”
明诚脑里尝试拼凑许鹤形容的情景，明楼喝着红酒环抱着美女，可是怎么想也只能得出一些他与明楼甜蜜的回忆。
这样的表情让许鹤很不爽：“笑什么？”
“笑你根本什么都不懂却自以为很懂。”明诚眼看许鹤不能接受自己的权威被挑战，续道：“信仰，是你这种人一辈子都不可能会懂。”
“可笑，信仰这能吃的吗？你们这些理论主义者，整天把信仰把组织挂在口边，但到了关键时刻，这些组织总是以顾全大局，把你们抛弃，然后你们还把这些当作光荣事迹，说白了就是一群自愿为了他们的利益可以被牺牲掉的蠢人。这个时代哪还有人不为自己的利益而做事？利益才是成功的法则。”
“那我应该仿效谁？你吗？被自己建立的利益王国抛弃，然后跑来给日本人当走狗。听上去可不比我要好啊⋯⋯”明诚大笑，可是笑声渐渐被咳嗽声代替。
明诚对许鹤的蔑视让他愤怒不已，对着明诚就是一踢。这一踢使足了劲，正中明诚的肋骨，把他连人翻了过去。
这一脚显然不足矣让许鹤泄愤，他使劲地踩在明诚腰上的伤口，仿佛要把明诚踩成两半才肯罢休。
许鹤暴风般的愤怒已经不是明诚现在的状态所能承受，明诚卷缩着身体，呻吟声压制不住；从一开始的忍耐着，到现在渐渐无法承受，就连呻吟声也减弱成快听不见的气声。
到后来，许鹤踩累了，换成两个日军对明诚拳打脚踢。
现在的明诚脑袋反而更清晰，可能是被揍的时间长了，身上的痛变得可以接受，但同时他身下那滩血的面积增长速度亦越来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