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清JN

（一零四）

明台不知就里，只看到明楼在他进门以后打了个电话便脸色刷白，像是受了巨大的打击似的。他不曾见过这样状况的明楼，怎么叫唤也没有丁点反应，像是隔绝了与外界的联系。

他连忙把明楼扶到沙发上，继续尝试唤回明楼的注意力，只见明楼把头深埋双手之中。
“大哥，到底发生什么了？”
“阿士匹灵⋯⋯拿阿士匹灵给我⋯⋯”
“好好⋯⋯我马上去⋯⋯”
明台火急火燎地跑去给明楼拿药的时候，汪曼春正推开大门。

“师哥，打扰了。”汪曼春径直走到明楼旁边。
明楼这个时候发现了汪曼春。
“曼春啊，怎么这么早？”明楼声线里透出有气无力。
汪曼春这才注意到明楼苍白的脸色。 “师哥，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老毛病，头痛病又犯了。”
明楼吞服了明台拿来的药后，头痛稍微舒缓了。此时注意力终于回到汪曼春身上。
明楼对上汪曼春关心的眼神，但他知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更何况是明公馆。此时造访恐怕为的就是昨晚发生开始的死间计划⋯⋯
“师哥，能借个地方说话吗？”汪曼春看了一眼明台，示意不太方便在客厅说话。
明楼会意，遂领着汪曼春到书房。
被排除在外的明台不禁念叨道：“神秘兮兮的⋯⋯”但是人还是悄悄的在门外偷听，既为好奇心，也为明楼的状态担心。

汪曼春在明楼进门后，把门从里面反锁上。
“你可以说了。”
“师哥，你这块手表你认得吗？”汪曼春从怀里掏出从小秦尸体附近搜获的那块手表，交给明楼过目。
在明楼查看的途中，汪曼春一直观察着他。
明楼看到这块手表，心下当下凉了半截。他认出来，他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他专门定制送给明诚的成年礼物。
明楼蓦然醒觉，前天他发现明诚换了手表时，明诚说拿去修理了，但现在手表却从汪曼春的手上拿出来⋯⋯
阿诚，你真狠心。
“这块手表好像跟我几年前送给阿诚的礼物同款。”
“我跟钟表店的老板确认过手表上的编号，他说这就是当年你给阿诚订造的手表。”
“你既然知道手表的来历那你还来问我是什么意思？”
“我想确认一下钟表店的老板有没有在撒谎，不想其他人借这手表在师哥你身上做文章。”
“这手表你是在哪儿找到的？”明楼一下子问在了点上。
“在一具尸体旁边。”
明楼知道这手表是没有可能在明诚的房间里搜出来，但也得搜，为的是要撇清自己的嫌疑。

明楼把汪曼春带到明诚的房间。在汪曼春的眼里，这只是一间一尘不染、非常整齐的房间，但在明楼的眼里，他看出来绝望。
这间房间里所有明诚的痕迹都被抹去，只余下一间房间，没有半点旧日痕迹的房间。

汪曼春肆意在房间里搜查，她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正如明楼所料，她没能找出那块手表，反而是找出了明诚预先藏起来的几份租约，其中一份就是司各特路137号。
打开租约，明诚的名字赫然出现在租户的栏位上。
明楼看到司各特路的租约时，心下落下了一拍，明台还在外面，但看到明诚的名字出现在署名的位置时，明楼一瞬间放心了，但下一秒又觉得心揪着。
阿诚，你为自己铺好一条萧索死路，又让我成为把你推上去的凶手，你是要逼死我吗？
“师哥，阿诚在外面租房子你知道吗？”
明楼摇了摇头，“这里吃的住的都有，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还要在外面租房子。今天要不是你把这个租约翻出来，我根本就不知道他在外面租了房子。而且前一阵子，他跟我要求涨工资，没想到钱就花在这些地方上，我真想看看他租了些什么房子！到底在外面是不是养了什么女人！”
明楼伸手想要拿回租约，但汪曼春并没有松手，惹得明楼一脸疑问的眼神看着她。
“师哥，这些租约不能给你，而且我可以告诉你，明诚在外面养的不是女人，是抗日分子！”
明楼脸上露出惊讶，“曼春，你这个玩笑开大了。”
但看到汪曼春丝毫不像在开玩笑的样子，他的神情也渐渐严肃起来。
“我虽然也想相信阿诚是被栽赃，所以我才到你这里来想要求证。但是这份租约，这只手表还有其他证据都把明诚指向军统特工毒蝎。”
“军统特工⋯⋯毒蝎⋯⋯”明楼扶着床板，无力地坐在床上。 “你是说我家里出了抗日分子，而那个人正正就是我的秘书处负责人？”
汪曼春看到明楼再一次把头埋在掌中，她知道这个消息为明楼带来的毁灭性，变相是亲手断送了明楼的仕途。
汪曼春坐到明楼旁边，把她的手搭在明楼的手上。
“师哥，我相信你跟此事无关，我会把事情查清楚，以证明你的清白。”
“查，不用顾及我⋯⋯只管把真相查出来。哪怕是查出明诚⋯⋯真的是抗日分子⋯⋯”明楼迷茫的眼神对上汪曼春，让她心里不禁对眼前的男人一阵心疼。
“谢谢你，曼春⋯⋯”明楼握着汪曼春的手回应。

明楼把汪曼春送走后，明台连忙冲上前追问他在门外听到的到底是什么情况，为什么明诚突然间变成了毒蝎。但接下来明楼告诉他的消息却让他无法理解，让他震怒，让他心碎。

“于曼丽和郭骑云殉国，明诚代替你以毒蝎身分执行任务，并且暴露了。”

明楼没有把死间计划全盘告诉了明台，只是把一些明台不可避免地会知道的消息告诉了他。

怎么回事？明台此刻心乱如麻。无数的问题在他的心里浮现，但是他无法接受他们已经死了。

明台一把揪住明楼的衣领，声嘶力竭地质问道：“这不可能！他们不可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