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清JN

（一一二）

明楼安抚下明镜，送她回房间休息后，敲响明台房间的门。
“大姐，我不是说了我有点困想多睡一会，午餐不用为我准备了。”明台把头捂在被子里回答道。
“是我，开门。”回应明台的是明楼隐隐发怒的声音还有几声咳嗽。
门后的明台并没有回应，但过了一会后明楼听到门锁被粗暴地打开，明楼遂推门而进，看见明台蜷缩于被子下，微微颤抖的身形，好像用力地压制什么情感似的。
明楼心下有一点不忍，他知道明台还在为自己的队员牺牲而悲恸不已，毕竟明台年纪还小，生死这个话题对他来说太陌生了。
明楼缓缓地坐在明台床边，隔着被子手轻轻地搭在明台的后肩上，手刚触及明台便马上转身背向明楼，明台的抗拒让明楼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此刻的明楼不是在外头呼风唤雨、杀伐决断的明长官，他只是一个为自家弟弟心疼的大哥。

“明台⋯⋯”明楼想要掀开被子和明台对话，但明台死死拉紧半点也不退让，明楼只好放弃，然后悠悠地开口道：“刚刚大姐紧张兮兮地让我来看看你，大姐很担心你。”
明台没有答话，但明楼知道他在听。
“我看到大姐的脸色不是太好，她昨夜应该是担心你一夜没睡好。从小到大，大姐最疼的就是你，只要关于你，无关大小她都会特别的着紧，现在她特别担心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这样大姐心里会很难受，而且⋯⋯”
听到这里，明台终于忍耐不住掀开被子，倏地坐了起来。

此时的明台不见往日的明朗，只留下一片颓唐。明台眼泪并发，蓬松的头发毫无朝气地垂着，挡住部分眼睛，眼下一片乌黑，显然前一晚上也没能睡好。
“这是我造成的吗？我现在只是在执行长官你的命令，你不让我擅出，我这不是安安分分地待在房间里。你不是不让我告诉大姐，我一句也没说。如果这样还不满意，请长官明示我应该怎样做！”
两天以来明台一直憋屈在心中无处可泄的怒火，此刻一股劲地发泄在明楼身上，而言辞上用上一次又一次的长官更是疏离的让明楼心疼。
明台的心情明楼当然能够理解，但他不允许明台展露出这样的情绪，把自己的内心感情写在脸上绝对是一员特工的大忌，尤其是处于现在这样的风浪尖上，明台更应该要谨言慎行。

“这个时候你还要我教你怎样做，那你应该回去做你的大学学生，你不应该也不配做一个特工。”
“所以一个特工是要对生死搭档的死置若罔闻吗？还是像长官你一样冷静，或者应该说冷血地把队友队友一个一个地葬送。”明台平常逗人的甜言蜜语今天全然不见，反而是一句句尖利的言辞插在明楼身上。

成见已深，现在把策划者的身份推走明台也不会相信，而且明楼现在要的并不是解释真相，而是让明台冷静下来并配合他面对后续。
“从你选择了走上这条路开始，你就必须对你所往后面对的一切负责。你可以伤心，但不代表你可以宣泄出来，更勿论把伤心当作这样表现的借口。如果你现在还是不能理解我的命令背后的意思，或者觉得命令不对，你大可以告诉大姐，告诉她你如何背弃了她对你的期望，走上了这条凶险的路。你也可以走出这个家的大门，想就谁救谁，外面就有76号的特工候着你英勇的表现。”

明台渐渐地冷静下来，虽然他心中仍有一腔怒火，但事实摆在眼前，明楼说的话是对，此刻外出走动和告诉大姐都是不明智。

“整个计划已经有很多人牺牲了，包括王天风。”明楼细想着与其让明台在其他不恰当的时候知道这个消息，不如现在也引爆了，最起码他还能控制住。
果不其然，明台并没有再吵闹，但他怒瞪着明楼，眼里满满对于明楼狠辣的失望，这样的眼神明楼在近期不是第一次从明台身上看到，在未来的一段时间恐怕也不会陌生。
明楼续道：“但计划还没有完成，后续部分才是最关键。现在因为阿诚毒蝎的身份，76号和特高课的眼睛都在明家身上，而且家里也有眼睛——桂姨，所以在家里一定要小心不要露出马脚。有一点你必须谨记，虽然你和阿诚都是收养回来，但阿诚在家里的身份只是管家，和你不一样。当你知道阿诚是抗日分子，你应该是被他多年的隐藏而震惊和担忧被连累，而不是亲人出事时的伤心。”
明台已经不想再考究这样的要求背后的缘由，从一个冷血的人口中提出的要求他还能有什么期待？
明台冷漠地答应了明楼。

明台这边算是处理好了，接下来如何向明镜交代一切才是此刻明楼最为烦恼的事情。明楼并没有告诉明台关于明诚的死讯，因为他知道就算明台及后知道了，明台也会知道该怎样应对。相反，明镜那边隐患更大，明镜待明诚如亲弟，而她又不像明台那样受过训练，表现稍有差池，很可能就会被桂姨看出猫腻。
“大姐那边，我会跟她说。”
“长官的决定不需要向我交代。”明台冰冷的语言示意好走不送。
语毕不受明台待见的明楼便转身离去，离开之前，明楼留下一个带有壮士断臂意味的背影和一句话。
“明台，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好好照顾大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