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清JN

（七）

一句话让明诚的注意力转到沙发上。明诚没有预料到大哥坐在沙发上。明诚没有想到明楼在等他，更可能等了一整夜。

明楼只露出侧颜，阴影之下明诚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可是他感受到大哥散发出的低气压。

这种语调，是大哥生气的预兆。

明诚跪倒在地上，双膝触碰到木地板时发出清脆的声音。
“大哥⋯⋯”明诚声线里抱着歉意。
明楼高兴他的弟弟平安回来，却又为明诚无视他说过的话生气。
“你心里还有我这个大哥吗？”明楼还是很平淡地说道。
又一句话把明诚打入冰窟，让他的心发抖。
“大哥，对不起⋯⋯”明诚低着头，压抑着愧疚感。
“你长本事，我管不了你了。”
语毕，明楼倏地站起来，往门的方向走。

当明楼走过自己身旁时，明诚才意识到明楼要抛下自己，他难道不要我了？他膝行数步，伸出左手抓住明楼，可是，明楼把他的手甩开。

这一刻，明诚左臂的伤口叫嚣着，可是这疼比不上心的疼。明诚蹙眉，虽然只有一瞬间，明楼还是捕捉到。

明楼停步，心想着明诚受伤了吗？怎么脸色也有些苍白？

———

明诚见明楼还没有离开，他便抓着机会解释。
“大哥，我是接到林参谋紧急电报，因为时间赶急，才没来得及跟大哥你说。”
明诚抬首看向明楼，只见他用凌厉的眼神看着自己，他便重新低下头。
“接着说。”

明诚便从电报的内容，他的推断说起。再接着说了信差的身分，简略的说了夺取文件的过程，便停住了。明诚不时偷看明楼的表情，看着他的脸色越来越沉，心里越是害怕。

明诚说完后明楼却没有任何表示。就这样一个跪着，一个站着。

———

明楼一直没有说话，这样明诚更害怕，他宁愿大哥骂他也好，怎样也好，可是明楼这样一言不发让他很慌，头又开始泛疼。

过了一分钟，这对明诚来说是漫长的一分钟。明楼终于说话：“文件呢？”
“在这里。”明诚从怀里掏出明楼行踪报告的副本。
明楼看了后又问：“柳生怎么处置了？”
“只是留在宾馆里。”
“有留下把柄吗？”
“没有，我已经消除了所有的痕迹。”
“有人看到你吗？ ”
“没有。”
“你还有什么话未对我说吗？”
明诚思量后道：“没有。”该说的都说完了，明诚低下头，像一个犯错了的小孩一样。
“好啊！”明楼气愤道。

（八）

明诚还在回想着自己到底说错了些什么，除了那份名单的事，自己都已经和盘托出，还有什么自己没有说？

大哥是在不满自己没有承认错误，预先报备吗？可是时间紧迫，他真的是别无选择。还是大哥不满意自己没有承认出了错误，没有察觉到原田的后手？

明诚沉浸在自我的错误之中，低下头。

明楼对明诚吼了一声好啊后，一把手抓住明诚的领口，把明诚从地上拉了起来。被拉起来的明诚感受到明楼凌厉的眼神，继续低着头，不敢看明楼。

———

明楼也不是没有见过风浪的人，只是事关自己身边的人份外担心，而眼前的明诚又让他不省心。

作为明诚的上级，他刚才第一时间不是担心下属的安危，而是事情是否存在着纰漏，这也是当明诚说完事情经过后，他整整一分钟没有说话的原因。可是这并不代表他不担心明诚的伤势，亦不代表他对明诚私下行动的行为毫不生气，刚才的跪就算是给明诚的一点点惩罚。

然而，确认没有纰漏后，明诚依然丝毫没有要把自己的伤势汇报的想法。这才把明楼惹怒但亦痛心。

———

直到明楼放开他的领口，明诚稳着有点颤抖的双腿，然后他便听到明楼冷冷的对他说：“跟我进来。”

明诚跟着明楼进了睡房，看着明楼背对着他，在寻找什么东西。大哥是要惩罚他吗？

明诚再次跪了下来，带着懊悔的道：
“大哥，这一次是我的错了。我不应该擅自行动，做事也应该谨慎点。大哥，你原谅我吧。”
可是，明诚却得不到他想要的回覆。
“把上衣脱下。”
明诚听到这句话后，脸色刷白，眼前的黑点又出来搅局。他这一次是真的把大哥气得不轻，是要打他吧。也对，刚回上海就出这样的事，大哥肯定会生气了。

明诚内心挣扎着，徐徐的把上衣脱下。
啪——
明楼关上箱子的声音吓了明诚一跳。
“还在磨蹭什么。”明楼冷冷的声音再次穿透明诚的心。
这一次明诚不敢拖，马上就把上衣脱下来，接叠好放在一旁，正跪着，等着自己的惩罚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