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清JN

（七十五）

明诚能够感受到子弹穿破他的皮肤而进时带来的炽热刺痛感觉，然后子弹像一把带锯的刀一样，继续往身体里面深入，一边撕裂他的肌肉一边往内移一分，子弹的势态像是要把所有挡在他前方的障碍搅成肉末，直到凿出一条通道后为止，最后再一次穿破他的皮肤而出。
子弹穿越的过程可能一秒钟不到，但对于明诚来说却像是历经千年之久。

明诚不是没有受过枪伤，但这一次创口形成时的痛感恍惚被放大了好几十倍，与明诚所能预想的完全不一样，而且痛感并没有随着子弹的离开而减少，反而越演越烈，血液冲刚被撕裂而且十分脆弱的血管而出，像一波又一波的熔岩透过刚形成的血淋林的通道往两个出口外涌，每掠过一寸地方都是一场煎熬，而这一场煎熬不断地重演着。
如海啸般袭来的痛感几乎截断明诚的气道，让他眼前花白一片，冷汗浸湿他的衣服，他甚至觉得这一瞬间他不如昏了过去更好，但他军人的意志提醒着他，他在执行任务，直到任务完成一刻，他都不能失去意识。

“啊——”
明诚在随着子弹的冲劲往后倒后，举起右手艰难地扶着左臂，压制着痛感的来源，也尝试止住依然往外流的血液。他咬紧牙关，尝试直起身体，但他现在已经痛得浑身脱力，根本在没有支撑的情况下，他是不可能坐起来。
戏仍然要继续演下去，明诚假装看到毒蜂还在对面，制止南田过来扶起他的冲动。
“别过来，他在对面。”然后，明诚艰难地拾起手枪，毫无聚焦地往对面发射过去，直到把弹夹里的子弹都发射出去，为的只是让明楼有更多的时间逃离现场。

直到南田吩咐手下到对面那幢楼追捕，她拉着明诚靠墙坐着，再去打电话叫救护车，明诚才有短暂的时间缓过来，理顺一切。
明诚感觉到从伤口涌出的血流已经减弱很多，止血的效用甚为显著，较之常人的止血速度甚至要快上一倍，这样的流速他有信心可以撑到行动结束。但这次的左肩贯穿伤产生痛楚远比一般的枪伤要厉害，甚至以倍数计，每一分的移动都在挑战他维持意识的能力以及他的极限⋯⋯
明诚心念着应该不会是止血药的副作用，如果是这样大哥早就会告诉他。
难道是神经毒药新的症状？还是止血药与身体里的毒药产生作用以致痛觉被放大？
明诚脸色已经一片苍白，坐着的姿势一直往下掉，但戏必须继续演下去，他们的行动还没有结束。
“啊⋯⋯”
明诚换了一个姿势为子弹上膛，过程中再一次拉扯到伤口，痛感亦再一次被放大，压制不住的痛楚化成一声低吟冲口而出。
明诚要继续演给南田看，是毒蜂发现他被自己出卖了，所以今天自己一定要除掉毒蜂。
那种挣扎，那种被逼到墙角的反击之心，明诚演出得淋漓尽致⋯⋯

明诚眼角的余光看到南田投向他的眼里露出半点可怜不忍之色，他就知道南田已经陷于他的表现之中，他已经得到南田的信任，司各特路这段戏大体算是演完了。
当即，明诚再也撑不住一波又一波从没停过的痛楚，身子倏地软下来，瘫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