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清JN

（一零二）

午夜的房间里，明诚卷缩成一团，似乎在抵抗明楼的坚决带给他的伤感，也似乎在抵抗着神经毒药带给他侵血蚀骨的痛。
他手里紧握着明楼送给他、穿上对戒的项链，手指头一遍又一遍摸着刻在戒指内环的数字，那组象征着他和明楼之间承诺的数字。

同一个承诺，同样的选择，不同的结局。

明楼宁愿王天风没有在赌局之前约他见面，那样并不会知道明楼的选择，他也不用做出一个对他十分痛苦的抉择、也不用把他心爱的人领向万般折磨的路上；同时，他亦庆幸有了那个见面，那样做出狠心抉择的人是他，而不是明楼。

赌局开始前三个小时，一个僻静的小馆内，王天风对面的位置坐下了一个人。
“你真的是一个忠心耿耿的仆人。”
“激将法可以免了，直接说主题吧，你说你有人要置明楼于死地的消息。”明诚淡淡的道。
“你要直接，好，那我也不绕圈了。我这次回来是要执行死间计划，其中最关键的棋子是明台。”王天风强调了棋子和明台两个词。
明诚愧疚于当初无法救出明台，以致于弄成今天的局面，同时对于王天风只把明台当成棋子，极其不满，他强压着心中的怒意道：“你要是想要炫耀成功地把明台收进死间计划里，恭喜你，你成功了。”
明诚倏然站起来，准备往外走。
“别这么着急，我话还没有说完，你不想听听是什么消息说有人要把你们家的明楼置于死地吗？”明诚的脚步停了下来。
“我知道你很愧疚，当时没有救出明台。”明诚侧目而视。 “但愧疚的人不止你一个。”
“你到底想说什么？”
“有人为死间计划做了第二套方案，而当中要牺牲的人就是明楼，而不是明台。”
这个消息对于明诚来说太震撼，一时间，他也反映不过来。
王天风享受地看着明诚的表情，“你难道就不好奇那个献计的人是谁？又或者你不想杀了那个人去保护明楼吗？”
王天风冷笑一声后续道：“可是你杀不了，因为那个人就是明楼自己！”
明诚跌坐在椅子上，一脸愕然。
不可能，大哥什么时候做了第二套方案？他要牺牲自己，代替明台去死？
“你不知道吧？看来很多事情你都被他蒙在鼓里。”
王天风趁着明诚还在打击之中，继续说下去：“我知道你中了神经毒药，明楼为了你让组织帮忙去研发解毒剂，说实话，我是挺感动的。明楼应该曾经告诉你，研发进度很不错，成品很快就能做出来吧？”
明诚回忆当时明楼对他说的话，明楼当时的确拿出一张代码纸说明研发十分顺利，为当时的他打了一针强心针。
“我明白，对于本来被神经毒药判了死刑的你，这个消息就像密室里的天窗、沙漠中的甘露，带给了你希望。可是，你当时有考虑过这个消息的真实性吗？明楼今天能瞒住你这一个，难道那个消息就他就不能伪造出来吗？”
“这不可能⋯⋯”
“其实你这么聪明，你只要好好想一想就会明白，日军辛辛苦苦研发出来的化学武器，当中的配方有这么容易就能被破解吗？”
“当然，你没有任何理由相信我的话，你也可以等到明楼拿出解毒剂的那一天，但前提是你们两个都得活着。如果按照明楼做的那套死间计划的方案，他明天就会被抓进去76号，活得过后天也未必活得过月底，毕竟76号的手段，你我都是知道的。”
“至于你自己，你的身体状况我相信没有人比你更了解，而且⋯⋯”王天风从袖口里掏出一张纸，推到明诚面前，扬手示意明诚去看。 “这是我在76号的眼线交上来的，汪曼春已经锁定了你，也抓住了你的尾巴，没几天估计就会把你抓进去严加审问。”
王天风用锋利的眼神看向明诚，问道：“你觉得在里面你能撑多久？”
这条问题像一把刀对准明诚的心脏捅了进去，眼神再也不见旧日光彩，只余下一片散唤，不知道焦点落在何处。
王天风看到目的已经达到，慢慢地把桌上的纸张收起来，语重心长地道：“我跟明楼斗了很多年了，他的性格也算是了解。对外，他是雷厉风行的毒蛇；对内，他就算被煮成蛇羹也不会抱怨一句。这次的死间计划已经用了一罐蜂蜜，还需要再搭上一碗蛇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