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清JN

（五十四）

开门的人是苏医生，因为明诚还被苏医生勒令躺在床上休息。
明楼进门后，明诚还是下意识地要坐起来，却被明楼一句“躺着”硬生生止着。
明楼说话语调很平静，让明诚和苏医生都看不出他现在是怎么一个情绪。
明诚轻声唤着大哥，但被明楼略过。
明楼直接转身，背向明诚，与苏医生对话。

“苏医生，麻烦你把他感染神经毒药整件事的起末详细地告诉我。”
苏医生听罢，有些迟疑，她朝明诚一瞥，这一瞥同时亦被明楼捕捉到。
“你不用顾忌他，只管直说就好，我要知道所有细节。”
苏医生知道明诚这一次是瞒不过去了，遂把她所知道的一字不漏告诉明楼。

“事情的开端是几个月前的一个晚上，阿诚突然出现在我的家门前，那时他告诉我，他被抢劫了，而且被注射了针剂，从症状上看很大机会是神经毒药。当时我给他的治疗只是打了基本的中和剂，和配置了一些止痛药。因为当时我们并不知道那支神经毒药的来历。在他离开以后，我便开始对那支毒药进行分辨，方便进行后续的解毒治疗。”
苏医生所描述的情况，慢慢勾起明楼的记忆。
——几个月前的晚上，那就是杀柳生当晚明诚未归。那是明诚已经被注入神经毒剂，但那个时候他关心的重点是刀伤和瘀伤⋯⋯

“我再见到阿诚已经是那次的半个月后，对神经毒药的分辨已经把可能性缩窄至五种。但那次到酒店出诊，才发现明诚的症状已经加重了不少，当时我估计是因为阿诚休息的时间不够，加上精神压力大，为此他需要换上更强烈的止痛药和止呕丸才可以压制平常的不适。”
——那时候还在各方势力的熟悉期，每天要接见的人多不胜数，自己的头痛病也经常发作，很多事情都落在明诚的身上⋯⋯

“然后就是上一次在明公馆，阿诚长期依赖药物来控制症状，份量也按照平常的倍数来服用，甚至出现短暂失去视力的问题。当日我把神经毒药检测的结果告诉了他，他被注入的是实验性雾剂四型，日军最新研发的慢性⋯⋯慢性致命神经毒药。”苏医生踌躇了一会才说出致命这词。
——致命！他就是他们回去明公馆的那个晚上，这就是一块他一直缺少了的拼图，这就是明诚突然离开的原因。

“最后就是今天，他失去视力的时间长了不少，而且伤口的止血能力近乎失去，像腰间一个半指长的伤口，快一个小时也没完全止血，伤口也要缝合才能更好的愈合。”
“我知道了，现在我们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苏医生解释着药物的剂量，中和剂注射程序，伤口的护理，还有叮嘱一定要让明诚多加休息和避免受伤。
苏医生说的每一句，明楼都牢牢记在心里，万一明诚不遵守，他可以原样把医嘱搬出。明楼还追问了几项细项，其中一项是关于如果不慎有伤口是应该如何处理，苏医生惊讶于明楼的细心，但也一一回答。
最后，明楼还向苏医生讨回实验性雾剂四型的样本，苏医生不解，明楼便以他可能会有办法取得解毒剂为由一句带过。

把苏医生送走后，明楼回到明诚的房间，满意地看着明诚仍然乖乖躺着，但是明楼并没有表现出来，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明诚岂止是乖乖躺着这么简单，就因明楼一句躺着，他连分寸都不敢移动。他不知道明楼现在心里是怎么想，尤其是刚才苏医生当着他的面把他的病情一一道出，他就像被扒光衣服一样， 被看得透透彻彻，而且明楼脸上也有如戴上面具一样，没有展现出听到他的病情后的担忧，也没有展现出得知他隐瞒病情后的愤怒，他拿捏不准明楼现在的心情。
“大哥⋯⋯”明诚试探地道。
明楼没有回应，径直走到明诚的床边坐下。
明楼先是查看明诚腰间刚缝合的伤口，又是俯身向前，把手背搭在明诚额头上，感觉好像自己的温度比明诚的还要高后，便转而握住明诚的手，往自己的心脏的位置贴过去。
明诚能够感受到明楼的心脏正在猛烈及快速地跳动着。
“阿诚，你听我说。“两人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