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清JN

（七十三）

回到明公馆后，明楼把刚才多番思量的解决方案道出，以毒蜂的行踪作诱饵，为手表编造一个新的主人。
明诚再凭借他七寸不烂之舌，把明楼编造的故事化成生动的描述，诚恳地向南田陈述出来，令她信有其事。
在说每一句的时候，明诚的心脏都猛烈地跳动，生怕只要有半句令南田起疑，他和明楼便会覆灭于此。
幸好，南田虽然带着猜疑接听明诚的电话，但最后挂断电话时已经暂时打消了抓捕明诚的计划。

此刻的危险已经解除，明楼扶着沙发柄，徐徐地坐下。
事发后明楼连番运转的脑袋终于可以暂时歇一歇，他松开领带以及纽扣，呼吸着这好不容易才留住的新鲜空气。
明楼手下意识地移到额上，似要挡住过于耀眼而让他头疼的灯光，又似要为过度使用的脑袋暂时充当门卫，闭门谢客。
明楼的一切行为都表现出疲惫，而这些行为每一桩都像一巴掌狠狠地达到明诚的脸上，每一巴都提醒明诚，因为他所犯的过错，为本来肩上担子就很重的明楼又加上一层不必要，且有可能压垮明楼的负担。
而造成这一切的明诚静静地退出书房⋯⋯

或许是终于回到熟悉的环境，又或许是紧綳的神经稍微放松下来，明楼竟然坐在沙发上就睡了过去，小歇片刻后，明楼醒了过来，疲惫地揉了揉眼睛强直打起精神，回想着他睡着之前，他好像在处理⋯⋯
他在想办法为明诚消除嫌疑，可是环看书房，除了自己以外，根本没有其他人。
阿诚呢？
“阿诚⋯⋯”明楼唤着明诚的名字。
此时，明诚拿着一个盘子推门进来。 “大哥，你醒了？”明诚把盘子放到茶几上，把白色炖盅里的雪蛤莲子甜汤倒到碗里递给明楼。
明楼一勺一勺地品尝，带着甜味的液体滑入喉咙中，倍感舒服，但眼里却像明诚露出询问的眼神，这么费时的东西，你是什么时候准备的？
“最近见大哥精神不太好，经常都很疲累，想着炖一个让利消除疲劳的甜品，没想到今天却出了这样的事，对不起大哥。”明诚心里仍然怪责自己。
明楼放下手里的碗，拉着明诚让他做到自己的旁边。
“过去了就不要再想，我们现在只有一个星期的时间干掉南田⋯⋯”明楼一边握紧明诚的手，一边阐述刚才心里拟定的狩猎行动。 “到时我们同时行动，干掉南田和叛徒。”
明楼思前想后，这次行动的关键在于明诚取得南田的信任，以现在的情况，除了让明诚舍身救南田以外，确实别无他选，虽然他知道以明诚现在这样的身体，这样做无疑是九死一生，而且还是他亲手把明诚⋯⋯
“这一次我们不能假手他人了，必须我们亲自动手，而且这次行动，过程当中一定要获取南田绝对的信任，在别无选择的情况下⋯⋯恐怕你也要受点苦。”
“这是我闯的祸，放心吧，我扛得住，大哥不用顾及我。”
明诚话里透露出对自己的不在意，让本来迫于无奈要伤害明诚的明楼更是痛心。
“阿诚⋯⋯难道你不知道以你现在的身体，一个流血的伤口都是一件危险的事吗？你能不能把自己的身体放在心上？如果连你自己都如此轻贱自己的生命，你让一直为你研究解药的同志如何自处？你让那么疼爱在乎你的大姐知道后怎么想？”明楼顿了顿，把心底那句徐徐道出：“你让我怎么办？”
“这些我都知道⋯⋯”

明楼看着明诚眼里闪过懊悔的神色，明楼在西装里口袋抽出一张小纸条，交到明诚手上并示意他打开看。
“得知你的病况后，我立即向组织和军统请求研制解药，而且一直都有向他们了解进度，这是我今天早上收到的信息。”
明诚看着纸上面的代码，翻译后的意思就是组织在解药研制上有突破性的进展，进度良好。
“这个消息本来在想要不要这么早告诉你，毕竟我想等到成品出来。但现在按照他们的进度，我估计解药的成品指日可待，我们只要等到那天就可以了。”
指日可待！
这是这段时间里，明诚听到最好的消息。从他中毒以来到确认致命性，然后情况一直往坏的方向发展，加上今天一役，明诚真的连死的决心都有，但此刻这个消息如久旱逢甘露，在黑暗的路上重新点燃了一丝烛光，只要他能等到那天的来临⋯⋯
但他能等到吗？他真不知道他的身体能否撑过这次的任务。
明楼站起来，走到书桌旁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白瓶，交到明诚手上。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你的凝血能力太糟糕，发现问题之初我就在和苏医生寻找高效止血药，你手上这瓶就是我们找到最强效的。唯一的麻烦是要提服用，因为它的效力在服用后一个小时才能显现出来。如果在其他情况，这可能用不上，这一次却正好⋯⋯”
明诚听着明楼诉说着他一直以来明里暗里为自己做的准备，他才知道明楼为他做的远比他所看到的要多，他才知道自己刚才的表现是多么的不成熟，多么的辜负了明楼为他做的一切。但现在他想通了，为了那一天⋯⋯
明诚的眼里再次展现出神采。
“这瓶药你好好留着，到时候服用。还有明天除了给黎叔和林参谋发电报外，你去一趟苏医生那里把之前为你保存在她那里的血袋，还有其他医疗用品拿回来。”
明楼连行动后的治疗都已经想好，但这么紧俏的医疗用品，尤其是血袋，就算是苏医生要拿也不容易，他到底是怎样做到的。
这夜，有大哥陪伴在身边，明诚暂时安心地睡了过去。

接下来数日，明楼和明诚在继续维持掩护身份以及修改、筹备、完善狩猎行动中度过，狩猎计划切身的关系加上明台迫于无奈的加入让他们压力甚大，最终他们还是迎来了行动当天——因为明楼的失察而把明诚推到死亡边缘的一天。